原標題:彩墨飽蘸古今情——從黃澄欽新著《惠州西湖畫境》看其執(zhí)著的文化追求
這個標題是按照澄欽先生向我表達自己在繪畫中的設色觀點而擬出的,。一次,,一位市領導請黃老畫一幅集惠州著名景點于一體的長卷,。草樣出來后,,領導說不要著色,要全墨畫,。黃老先生說,,中國畫發(fā)展到今天,設色已被廣泛應用,,且有很好效果,,為什么不用顏色表現(xiàn)呢?可見,,設色用彩,,在黃老的繪畫中,,是一大特色,,亦是他國畫技法的擅長運用。因此,,我們所見到黃老的畫,,幾乎沒有不用色的。而他筆下彩墨所表達的物象或人物,,總是恰到好處,,幾近自然,不嬌艷,,不浮華,,似有善妝女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之美。
而這彩,,遠遠大于繪畫用彩術語的內(nèi)涵,,其飽含了黃老先生對惠州,對惠州文化的滿腔熱情,、厚重情感與執(zhí)著精神,,成為他窮其一生的人生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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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的廣東,,曾流行這樣一句話:八十年代看深圳,,九十年代看惠州,。那時,惠州發(fā)展聲勢,,的確像一顆原子彈,,把全國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炸開了鍋,一時熱錢涌入,,到處是熱氣騰騰的開發(fā)景象,。全國各地淘金者、理想主義者大批涌入惠州,。而他們對惠州的印象卻是文化沙漠,!
的確,惠州那時所呈現(xiàn)出的樣子確實像一個暴發(fā)戶,,到處是無序的開發(fā),,炸山夷地,打樁澆柱,,機器轟鳴,。人們?yōu)榱隋X,將土地翻來覆去地炒賣,,甚至炒到了不知道土地最后的主人,。世俗的塵埃將原本文化深厚的惠州蒙上了時代趨利的假象和污漬。然而,,就有一些人,,他們堅守惠州的文化,傳承惠州的文脈,,用自己有限的力量,,像一個個清道夫,將蒙附在惠州文化大幕的塵埃,,一點一點擦去,,逐漸露出燦爛的曙光。在這批人中,,黃澄欽就是突出而典型的一位,。
黃澄欽祖籍惠州,他出生于香港,。為躲避日本鬼子,,香港淪陷后,他隨長輩回到惠州,,因溺愛他的祖母聽信神婆說“這孩子要喝東江水才能長大”,,所以沒有再返回香港。在記憶中,日本人的炮火和鐵蹄對美麗惠州的摧殘與蹂躪,,使他也更加痛惜惠州,。他長于斯,浸潤了惠州的山水和人文,;他通曉了惠州的文脈與歷史,,因此,漸漸他把自己融入到了惠州的山水和人文之中,,他的血脈中的那股殷紅的血液,,便在一次又一次精神演繹中得以升華,化成了一腔彩墨,,描畫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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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學生物,卻愛上繪畫,,因此他當上了文化局長,,亦做過文聯(lián)副主席。名為官員,,可他骨子里卻是一介文人,。因為他始終覺得自己應該是今天這個社會的“補西園人”。猶如東坡之佛緣,。
所謂“西園人”,,即是明代惠州博羅出仕的張萱,官至戶部郎中,,58歲那年罷歸博羅筑“西園”,,潛心治學,著有《西園匯經(jīng)》《西園匯史》《西園古韻》《西園聞見錄》等千余卷,,自號西園公,。盡管張萱著作等身,有文被收入《四庫全書》,,為惠州留下了豐富而深厚的文化瑰寶,但是,,歷史卻不能斷層,,古今需要續(xù)緣;再則,,文化亦需要推陳出新,,否則將會被歷史的塵埃掩埋。于是,,黃澄欽就自覺地扛起了這面“補西園人”的旗幟,,在自己的人生歷程中一步一個腳印地踐行。
黃澄欽做文化官員的時候,正是病態(tài)社會的癲狂時期,。他為保護惠州文化,,保護惠州文化人,做了大量工作,。吳仕端,、魏佐浩等惠州文化名人,都在特殊時期的關鍵時刻得到過他的庇護,。當時的惠州市,,相當于惠陽地區(qū)的“京畿”之地,黃澄欽保護文化與文化人之舉,,影響了一些人,,改變了一些觀點,可謂影響之大矣,!他退休后,,常騎一輛舊單車,往返于居所與“澄欽畫室”,,沉浸在惠州文化的發(fā)掘與探索,、傳承與光大中,津津樂道,、樂此不疲,,先后出版了《蘇軾寓惠詩意畫》《畫說惠州西湖》《鵝城舊事——惠州風俗圖說》等著作。他用殷紅的心血,、艱澀的汗水和闊達的智慧,,不斷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甘愿默默做一個“補西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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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欽雖然長在中國大陸,,也做過官員,,但他的逆向思維和批判精神,注定他是一個獨立思想者,。他愛憎分明,,特立獨行。人們總是習于以唱贊歌的方式表達對某一事物的支持,,而他卻習慣用批判的方式表達,,因此他出語常常讓某些人覺得難受,尤其是那些很愛聽奉承話的個別官老爺,。
黃澄欽極為關注社會的健康發(fā)展,,他知道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包括城市居住環(huán)境的發(fā)展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但是他卻極力反對以發(fā)展為表象和借口,,實則是公飽私囊,、背離人類社會規(guī)律發(fā)展的一切行徑,。比如說破壞文化的發(fā)展,破壞文脈的發(fā)展,,破壞生態(tài)的發(fā)展等等,。他多次到潼湖采風,創(chuàng)作了《保護潼湖濕地》作品,,在《廣州日報?贏周刊》發(fā)表,,并自費印制成2011年賀年卡,發(fā)送社會,,為保護惠州生態(tài)鼓與呼,。此事得到徐志達的重視,多次在省人大常委呼吁保護惠州潼湖濕地,。
現(xiàn)今有些決策者,,濫用老百姓交給的權利,老子天下第一,,拍腦袋的工程屢見不鮮,,使我們的文化元素逐漸流逝和減少。據(jù)說一個五星級大酒店在朝京門旁邊奠基時,,黃澄欽就四處呼吁,,要求廢止這項有損有害于惠州文脈文相的禍害工程,但在一個民主制度并不健全的社會里,,一群言說者的力量怎能說服一個不講法制的當政者,?不幾年,一個高大的筒子樓聳立在東江與西湖之間,,成為與現(xiàn)代文明,,尤其是倡導政治文明相悖的象征。黃澄欽對此,,氣憤而又無奈,。他說:“他媽的,你里面再豪華,,老子就是不去,!”“澄欽畫室”就在這家酒店不遠,這些年來,,無論是誰在此宴請或舉辦什么活動,,他的腳步從沒有邁進過這家酒店。在這樣一個民主意識尚待開化的社會,,我們具有“玉樹臨風”的同時,還不得不兼具一些阿Q式的精神勝利法則,。否則怎樣,?我們誰都清楚:東江沒有蓋蓋子,高榜山也沒有設防墜網(wǎng)。
古諺道:人過七十古來稀,。盡管黃老身板子骨尚健朗,,我亦常戲他像一個老頑童,畢竟他齡近耄耋,。人的生命終究有限,,他要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與社會抗爭,他要用自己最有效的方式吶喊:警醒人們,,警醒社會,,警醒施政者!由此,,他的那股彩墨的情致愈來愈濃,。
正是出于這種警醒的責任和擔當,黃老抗抵腰背疼痛,,歷盡寒暑,,追星趕月,錙銖必較,,精益求精,,一部精美的《惠州西湖畫境》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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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西湖畫境》收集作者繪畫85幅,,最值得一提的是,,其中56幅是古今名家詠西湖詩句里的畫境。這種集名家詩歌與繪畫一體的表達方式,,是詩歌與繪畫兩種藝術形式的有機結合和完美表達,;是跨界藝術形式相互輝映、相互關照,、相互鑲嵌的藝術再造,;是歷代藝術家對惠州西湖一脈相通、穿越時空,、跨越古今的聯(lián)袂激情謳歌,!這種新品的嘗試,既顯歷史的厚重感,,又顯時代的穿越感,,還顯現(xiàn)代的明快感。本書所包含的文化信息是多方面的,,因此這部書的出版不僅是畫壇的盛事,,亦是詩歌、地方史,、民俗,、文化界的盛事,。我曾有言:黃澄欽是惠州地方文化與民俗的活化石。
書中遴選了從明代的大儒張萱,,到清代的名流江逢辰,、宋湘、梁鼎芬,、丘逢甲,、黃遵憲、屈大均等的著名詩章,,這些靈光四射的詩歌瑰寶,,無不散發(fā)出惠州西湖的毓秀與鐘靈。而澄欽先生透悟詩理,,執(zhí)迷其中,,將隱含在詩章中的風光、人物,、意蘊,、情趣,用繪畫的形式加以提煉表現(xiàn),,讓讀者不僅產(chǎn)生文字的思維效果,,更有色彩的視覺效果。果真是一詩一畫一西湖,,亦樂亦醉亦陶情,。∽x著這些詩畫,,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又怎不涌起更加珍惜西湖、保護西湖,、愛護生態(tài)的惻隱之心呢,?!
也許這就是本書意義的縱深所在吧,。而揭示這個縱深意義的濃彩之筆,,飽蘸的是赤子拳拳之心的滿腔熱血。
2014年9月26日于聞之居
作者: 鄧三君
來源: 古榕樹下發(fā)表于2020-02-10